温州的这种矿石储藏量占世界60%，100多前年出口量就曾达上万吨

1.9亿年前，地球板块碰撞，火山喷发，大自然在浙南地区缔造了一个火山洼地，还埋藏了储量丰富的明矾矿石，使矾山成了“宝石堆满半山腰”的宝山。

矾山镇全景

明弘治《温州府志》记载：“矾，平阳赤洋山有之，素无人采，近民得其法，取石细捣提炼而成。清者为明矾，浊者为白矾。”赤洋山就是今天苍南的矾山。

矾山因矾成镇，因矾而兴，明矾矿石储量约占世界60%，素有“世界矾都”之称。

 明矾

第一座炼矾厂

日产九担

明矾就是十二水硫酸钾铝，古称白矾。南朝陶弘景在其《本草经集》中说：“矾石，色青白，生者名马齿矾，炼成绝白，名白矾”。

明矾有多种用处，最初主要在医学中使用。《神农本草经》记载：“矾石味酸寒，主寒热、泄痢、白沃、阴蚀、恶疮、目痛，坚骨齿。炼饵服之，轻身，不老，增年”。

地下矿硐

除了药用，明矾为人所知的功能便是净水以及作为布匹染色时的媒染剂。据记载，永乐九年（1411）三月温州府民言：“岁输白矾数十引赴京，阻隔山路，负运实艰，乞附载海运舟输纳为便。”帝问工部臣：“矾欲何用？”对曰：“以染色布。”帝曰：“特染布耳！而劳民于数千里之外，可罢其岁征，自今制布衣不必染色。”于是《明史·食货志》有“永乐初，以温州输矾困民，罢染色布”之说。可见温州在明永乐年间就已经能炼制明矾，且当时明矾官方主要用于染布。

矾山地质剖面图

由于当时只能用原始的方法生产，明矾产量低，农户们将明矾装在“捎马袋”中挎在肩上，到周边的农村集镇上零售。后来明矾产业逐渐发展，明矾搭上了船，运往宁波等地销售。

乾隆九年（1744），苏州商人在矾山西南约两公里处九担岭建立第一座炼矾厂，日产九担明矾，又名九担窑。

明矾结晶池

没过多久，宁波商人带着更多的资本，敲开了矾山的大门。

平阳鳌江的四明公所是宁波商人进行商业交易的重要场所。经过数十年的经营，宁波商人形成了一套承包运销明矾的规则，就是在“每年六月十二月，由窑主至四明公所（即矾商公会）与号商定以后六个月货价，订立约据，由商人先付半个月矾价，每月约支一千元之谱，至下半月窑主如交矾与支付相等，始得支取下半个月矾价；否则停止付价”。矾山矾窑实际成了甬商的生产工场，命运完全掌握在甬商手中。

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矾山明矾逐渐摆脱了甬商的垄断，矾山商人自辟销路，直接运矾到上海、香港等地销售。

矾山镇

温州开埠

打开明矾对外贸易通道

清光绪二年（1876）九月，温州被辟为通商口岸。次年，英籍税务司在温州建立温海关，同年改称瓯海关，管理进出温州港从事国内外贸易的船舶及其所载货物，征收关税。

清末，温州三大宗出口物资分别是茶叶、丝绸和明矾。据光绪三十年（1904）瓯海关报告，矾山明矾占温州出口量的三分之一多，可见明矾在温州外贸史上地位十分显著。

温州矾矿锻烧炉

《瓯海关十年报告（1902-1911年）》中，有关于明矾出口的详细记载，“明矾产地靠近福建边界，过去都由民船从古鳌头（今鳌江）外运，现在因汽船运费下降而改由其承运，1911年出口量达到29000担”。

那时，矾山明矾还通过赤溪、前岐和沙埕港外销。据光绪年间（1875-1908）福建三都岙海关记载，矾山日产矾约50吨，90%经前岐转沙埕港运销国内外。光绪十六年（1890）起，日本商人通过台湾台北海滨船在沙埕港运载由前岐运出的明矾。光绪二十六年（1900），从前岐运出矾山明矾约有10万担（5000吨）到沙埕港，通过台北、台南渔船运到日本。

1924-1928年矾山明矾出口情况，原载于《世界矾都》

民国时期，矾山明矾出口量年均以8%的速度增长，1916年达14684.4吨，值银84万两。其中，通过前岐出口达8950吨，占矾山明矾产量一半以上。

“虎标大明珠”

畅销国内外

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温州矾业的发展中出现了一个商号——王广源商行。王广源商行由鳌江开埠先贤王理孚之子王文川于1924年创立，起初从事南北货贸易，1926年进入明矾产业。

王文川

王广源商行并没有直接在矾山建窑生产，而是借助自己在商业和航运上的优势，在前岐和赤溪等明矾转运的地方大量收购明矾，经精选后以优质麻袋包装，标以“虎标大明珠”商标，再运销他处。

王广源商行

除了国内的上海、宁波、温州等地外，王广源商行还拓展了海外市场，并得到了温籍华侨陈乐书、王叔旸等人的帮助，在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南洋一带打开了销路。

1935年，王文川从矾山运来几箱明矾装船参加巴拿马国际博览会并获奖，赢得了很高的国际声誉，“虎标大明珠”因此畅销国内外。

那段时间是明矾生产的高峰期，矾山地区年产矾量在20万包左右，共约12000吨，八成由前岐转鳌江或沙埕，装船运至上海，再转销国内外。王广源商行有直达上海、香港、新加坡、印度尼西亚、朝鲜仁川等地的500吨级“三江”轮、800吨级“南昌”轮和千吨级租用运输船，因此王广源商行承担了近六成的明矾外运。

民国27年（1938）至民国28年（1939），英国怡和公司“神佑”轮曾三次来沙埕港装运王广源商行经销的明矾，英国太古公司“四川”轮也来沙埕港转运王广源商行经销的明矾1500多吨，这是当年到沙埕港一次装运明矾最多、吨位最大的轮船。

矾塑

手工与“天工”的巧妙结合

改革开放后，温州明矾开展自销经营，明矾出口贸易脉络逐渐畅通。1980年至1990年的11年中，平阳矾矿共出口27393吨，主要出口欧美、东南亚及中东地区。

上个世纪90年代，矾山明矾产业达到巅峰，明矾工艺品受到更多人的关注。矾山镇出现了十几家矾塑商店，还开办了一家矾塑手工艺品厂。

矾塑工艺制品 萧云集摄

矾塑是手工与“天工”巧妙结合的工艺，以线条造型，用材简单，创作方便。只需一把镊子、一把剪刀、一把钳子和数条铜丝及有色纱线，就可扎成各种形神兼备、栩栩如生的模型，再将模型放入明矾结晶池，通过自然凝固，使模型上的纱线沾附上晶莹剔透的明矾，便成为别具神韵的矾塑作品。

矾塑制作 萧云集摄

矾塑的创作题材十分广泛，如花木虫鱼、亭台楼阁、飞禽走兽、山水风光，既用写实的手法造型，又以明矾晶莹剔透的天然神韵表现一种特殊的意境，制作精致，造型美观大方，外观玲珑剔透，华丽高雅，工艺独具特色。

矾山历经几百年开采，现在政府允许开采的矾矿资源已近枯竭。

2005年3月，温州矾矿遗址被浙江省政府公布为第五批省级文物保护单位。2012年，温州矾矿正式申报世界工业文化遗产。

编辑 | 连佳佳 刘曦

校对 | 郑凌

参考文献：

《世界矾都——700年矿山采炼活化石》 张传君主编

《温州“矾都”炼矾历史和工艺考略》 陈亦人

《清代至民国平阳矾矿的开发与竞利》 黄名楷

《瓯海关十年报告（1902–1911年）》 周斌 毛婷婷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