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已经伴我三载了,我却始终不知道它的名字。是该喜还是忧呢?
我还依稀记得它初来时,身躯似唇,外衣如旱地裂口,棕紫相间,颇为醒目。它在那个寒冬之际,悄然降临于我下巴与上巴靠近嘴唇的皮肤上。远远望去还以为是胡子呢!用手一摸毫无感觉。可每当我张大嘴巴时,那无情的疼痛会以万军不挡之势将我头脑冲得七荤八素。我猜,这家伙或许是唇炎吧!
曾经的我一度认为这是嘴唇要长大的前兆,却被父母无情拖拽到了医院。进入那破旧的口腔小医馆,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扑向鼻子。老旧木桌旁坐着一位戴着老花镜的国字脸,严肃的老医生。他背后的柜子里摆满了瓶瓶罐罐。每一个小医馆的物件都是如此摆放。而此时,上一位病人则拿着药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医生用他那布满皱纹的手颤巍巍地摸着嘴唇边缘,那小眼睛如同雄鹰捕抓到猎物一样盯着它。思索良久,他行云流水般写下了方子,手中的毛笔如同一条龙在飞翔。他又轻车熟路地从后方架子上拿下一个矿泉水瓶大小的药瓶,拧开盖子后往早已备好的一个小号水瓶中倒入粉红色药水少许。随后,他冷漠而又庄重地说了一句:“我也说不清,应该是唇炎,每天往嘴唇上抹一点儿,半月必消。”话语苍老而又不失力量。
后来,我每天都坚持抹药,才一个星期,它便不见了。那紫色外衣逐渐回归肉色,裂皮也一块块脱落,可我却始终无法忘怀那感觉。每当那粉红色药水接触它时,就会传来一声“刺啦”,随即便是剧烈的疼痛,如同将嘴唇一刀刀割开,把血管一根根挑出,恐怕比往指甲缝里钉入铁钉或无数蚂蚁啃食大脑还痛苦。此时若张大嘴巴——
“啊——!”泪水必然已夺眶而出。
去年冬日,我本以为它会在那北风萧瑟中逐渐死寂。可谁想,这家伙竟然又从那嘴唇中偷偷探出了头。终在一个大年三十,我一口可乐下肚,它破茧成蝶,鲜血如注喷出。那样子如同阎王降世,尖獠牙,骷髅头,铜铃眼……瘆人无比,摄人心魄。结果,还是那布满灰尘的粉红药水救了我一条小命。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绽放百花黯,又逢一年“橙黄橘绿时”,诸多小病都过了,那么它也该出场了。说来也怪,我对它的情感不像仇人,称亲人自然有点唐突。然而,至今我也不晓得这家伙的名儿,姑且称之为“口腔过敏”吧。
罢了,在如此浩瀚的人生大洋中,它只是那“过眼云烟”之流而已。
指导老师:郭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