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 《南方有昆仑》（十三）

温州记：时空流中的军民足球赛

■张迈

大年初一国足惨败越南，早上我去上海博物馆刚刚看到一张崇祯四年的古画，上题四字“不可思议”。我就将此题字发了朋友圈：早在崇祯四年就有人预测过391年后大年初一有场球赛天朝会惨败给越南，从此赢了都没有什么用的比赛也赢不了了。除了讽刺国足和不看中超，我们能做的非常有限。 中国足球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和要不要打疫苗、要不要测核酸一样，有很大的政治和经济因素在里面；又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系统，那就是所有举措都导向成绩每况愈下，现在压力已经给到缅甸了。

历史证明足球这东西靠吹牛是不行的。 一般运动包括各行各业各城各地可以有千百种方式隐匿真相搞虚假繁荣，唯有足球这件事，是骡子是马一眼看去不要太清爽。国足惨败越南之后，各地业余队出现挑战国足的，一方面有些没踢过球的球迷谆谆告诫不要用自己的业余爱好挑战别人的专业，另一方面听说国足回复“中国人不踢中国人”（这个估计是编的）。关于业余爱好一事，爱因斯坦出相对论一开始也只是业余爱好，结果在专利局工作的他带着一众物理学家飞。我这还有一篇古文，写的也是业余爱好的事，看看有没有机会将来退休后竞聘男足教练当材料，因为实在看不下去了。竞聘是开玩笑的，就是为“时空流”系列增加一个足球品种，为后面的“世界杯”系列预热一下。

23年前，在南方的海防前线，地方白领和部队官兵进行了一场足球赛， 那场比赛之特殊，令我终生难忘。那时我的年纪和2007年沙特队的马列克差不多，在我们国信队当前锋。这个前锋当得非常偶然，我记得我们1997年组队时，在人民广场进行了第一场比赛，没有教练、没有领队、没有训练，凑合着就上了，每个位置基本是大家自己报名的，由于没人愿意当守门员，我作为组织者就当了守门员。那场比赛失了三个球，有两个都是我的责任，我虽然身高臂长，但不会猫扑，在那个有石渣的泥土地上也不敢猫扑，好像两次都是球打出去没打远，被人家补射进了。好在我们的前锋还行，0∶2落后时扳回两个，2∶3落后时扳回一个，最后打平。那场比赛是没输，但我在一次奋勇出击中受了伤（和对方前锋相撞），伤了韧带，将养了一个月。

伤愈，我就改打前锋了。先是试试看，但由于每场比赛都进球，前锋的位置愈打愈稳，一直打进了市金融队，1998年夺得市运动会的冠军。我们的教练姓潘，非常好的一位教练，愣是把我们给带出来了，1998年上半年，我们每周都训练，硬是从一盘散沙练成一块铁板，竟然战无不胜起来，我那小腿上，居然练出了几块肌肉，很得意，腹肌也是有的，脱了远胜现时的国足，没有文身，也没他们那么白。市运会是循环赛，我们提前一轮就获得了冠军。最后一场比赛对实力也很强的乐清队，潘指导索性不来了，让我当教练。我大大过了一把调兵遣将的瘾，最后一战打平，以不败战绩夺冠。我相信潘指导来 的话一定是赢的，很遗憾，他没去带中国队，不然世界杯亚洲12强赛不至于输给越南的。那一届市运会，我做前锋，还兼做领队，最后还做了教练，可谓人生难得的一段经历。

时间到了1999年建军节前夕，我们携市运会冠军班底之威和部队商议进行一场友谊赛，部队欣然同意，派出了估计是最强的海防营，在我们看来和海军陆战队差不多，还真有点不清楚是否能赢。7月31日那天，我们带去了好多慰问品，先是公司领导和部队领导举行赠送仪式，合了影，然后我们就走进了部队的球场。这是一个山坡上的球场，猛一看是绿幽幽的，和我们夺冠时的市体育场差不多，可一下脚，我们都傻眼了，草下是泥潭，估计是前日下过雨，草地几乎成了沼泽，一抬腿一脚泥，部队的小伙子嗖嗖嗖从我们身旁过 去，草上飞一样，敢情是熟得不得了，司空见惯的样子。

刚开始，我们还真找不到北，这球一落地，扑一声，弹不起来，眼看就被白袍军（部队着白，我们着红）给扫出去了，我们跑来跑去好久才第一次拿到球，身上已经沾满了泥，泥猴似的。那球根本就是一个泥球，那穿红衣服的被俩白衣球员夹击的泥腿子就是我啊。不过我那次突围出去，是进了一个球的，首开纪录，也是运气好，角球罚出，落到我面前，扑一声，连个反弹都没有， 我就像罚12码一样，一捅就把个泥球捅进球门去了。

进球鼓舞了我们的士气，知道虽然场地对我们不利，但我们毕竟半职业训练有一年之久，基本功还是在的，而且泥球还有很多好处，一砸一个坑，像我打定位球一直还可以的，就占便宜了。到处都是定位球，泥浆和汗水齐飞，草皮和球衣共色（最后都是黑的了），上半场我队以2∶0领先。下半场我队还进了一球，具体是谁进的我都忘了，海防营给打兴奋起来了，开始反攻，在一片泥浆飞溅中，也攻入一球。结果大家都鼓掌，毕竟，这是一场友谊赛，大家都很开心。第二天是建军72周年，日报头版登了我们比赛的照片，这一转眼就是95周年了。不知道海防营的队员和原国信队的队员现在都去了哪里，是否还记得这场比赛？

2022年2月11日初稿

2024年4月9日修订

编辑 孙立彭

审核 林剑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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