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安宁缓和医疗日，记者探访我市首个安宁疗护病区——最后的温暖相伴让患者体面离去

每年十月的第二个周六是“世界安宁缓和医疗日”。上周六，世界安宁缓和医疗日，记者探访我市首个安宁疗护病区。

2021年6月10日作为温州市安宁疗护国家级试点工作的具体承接机构，温州市中心医院投入近200万建成的安宁疗护病区正式开诊，这是温州市首个正式投入运行的安宁疗护病区。

一年多来，100余位临终病患在这里走完人生最后一程，他们的平均住院天数在两周左右。

金敏，从安宁疗护病区成立之初便承担着护士长的角色，工作中见惯生离死别。死亡是一个摧毁的过程，不仅摧毁人的身体，更瓦解当事人的勇气和信心。而金敏与她所在的安宁疗护病区的医护人员要做的，就是舒缓那个瓦解的过程，最大限度地保有人的尊严。

大概就是中国人所期望的，“生如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

鼓励告知真相：让病患知晓最后的时光

设在温州市中心医院双屿院区的安宁疗护病区与放疗科病区为邻，但与放疗科病区的医护人员穿梭忙碌的场景截然不同，安宁疗护病区有着大多数病房难得的清静。

米黄色的走廊墙壁，写着“我们一起宁静、姑息、安宁、陪伴、缓和、关怀”的字眼，病房的名字是“温馨之家”，门牌下，挂着一束“盛开”的紫色花朵。

这里一共有10张床位。每间病房里有一张智能病床，房间都有窗户，视野开阔，透过窗户就能看到绿色植物。

病区配备了芳香治疗室、情绪治疗室、关怀室、医患沟通室等特色功能区域。

来到这里的患者，并非全都知晓自己的病情。

金敏介绍，了解自己病情的患者，往往能平静接受即将离去的现实，住在安宁疗护病区的时光将会是他们最后的时光，所以，他们会利用这段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那些并不了解自己病情的患者，通常会更激进，他们会不断询问医生护士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出院，还会和医生护士絮叨着自己没完成的工作。

金敏向我们分享了一位ICU护士的心路：在ICU里，一位濒死患者挣扎着拔掉插管想要说话，但是身为医护人员的职责，护士们没有等待患者把话说出，而是迅速帮他把生命支持系统的管子插回。三天后，这名患者与世长辞，他的家人，也没有等来亲属最后想说的那句话。

医学上而言的临终期一般为10~14天（有时候可以短到24小时），也正是患者在安宁疗护的平均时间，因此，金敏鼓励家人给患者更多的知情权，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时间还有多久，也可以更平和地安排事情。

关注临终关怀：帮助完成最后的心愿

安宁疗护病区心有一面心愿墙，上面贴满心型便利贴，这是住院患者写下的小小愿望。有人写着：我要每天干干净净的，每天都要洗澡；也有人写着：想练瑜珈、修身养性。安宁疗护病区接待的年龄最小的患者是一位6岁的脑胶质瘤患者，她也在墙上留下自己的心愿：愿弟弟懂事，不惹妈妈生气，好好学习。岁月和生命流逝到最后，就化成这张便利贴上的心愿，不免令人唏嘘。

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这句用来形容医生的话也许对安宁疗护病区的医生与护士最合适不过。

在安宁疗护病区的患者，可以进行的治疗操作已经十分有限，那么对于这里的医护人员而言，倾听并满足病人的需求，便成了主要工作之一。

“想要至亲的陪伴。”这是这里的病患表达最多的诉求。金敏曾经接触过一位肝癌晚期肿瘤患者，他最想家人的陪伴，但其病房一直是妻子陪伴，未见孩子的出现。经过了解才知道，夫妻俩担心唯一的女儿无法接受，一直未将病情告知她。而事实上，这位父亲又是极其渴望女儿的陪伴。为此，金敏多次建议妻子，要把实情告诉女儿。妻子终于将女儿带到了父亲床前。之后，女儿寸步不离地陪伴在父亲床前。一周之后，父亲在女儿的陪伴下离世。告别之后，这位患者的女儿找到金敏，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感谢金敏的帮助，既了却了父亲的心愿，也没有让自己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减少患者痛苦：安详地走完人生最后的旅程

温州市中心医院肿瘤放疗科副主任、安宁疗护病区负责人金璋表示：“安宁疗护病区不对患者做积极治疗，不延长患者的生命，以对症处理为主，减轻患者身心痛苦，陪同患者让死亡自然来临，对患者家属进行哀伤辅导。”

所以，在每位患者入院时，医生都会跟患者家属解释什么叫安宁疗护，并且是否已经准备好突发状况时不再做急救治疗。

“我不怕死，就怕生不如死。” 一位40多岁喉癌晚期患者被癌痛折磨得生不如死、夜不能眠，他所希望的就是无痛而善终。

安宁疗护病区以肿瘤晚期患者为主，部分晚期癌症给患者带来的是强烈疼痛。金璋介绍：“我们根据患者癌痛的分级评估，使用一些口服药物或者静脉止痛泵，来控制和缓解疼痛。”

金敏护士长正在开展芳香疗法

“让患者在嗅香中，改善失眠、肠胃不适、咳痰等问题，还可以愉悦心理。芳香疗法是这里的特色服务之一，还有音乐舒缓疗法、心理辅导、中医调理等。”金敏护士长也是芳香理疗师，她会运用不同植物精油为不同症状的患者进行芳香服务。

“在这里尽量不用药，他们的身体已经很脆弱了，尽量用非医疗手段减轻他们的痛苦，如何让他们的身体更舒服摆在首位。”金璋如是说。

一项对100个癌症晚期病人的调查显示：死前一周，有56%的病人是清醒的，44%嗜睡，但没有一个处于无法交流的昏迷状态。当进入死前最后6小时，清醒者仅占8%，42%处于嗜睡状态，一般人昏迷。

所以，待在这里的患者是安静的，他们大多昏昏欲睡，但清醒的时候，则会在家属安静的陪伴下度过——毕竟患者家属都知道，这应该是陪伴自己亲人最后的时间了。

床位供不应求：全市有35家医疗机构参与

这里仅有10张病床的温州市中心医院安宁疗护病区远远不能满足患者及家属的需求，目前，这里的病位的床位供不应求。

近日，温州市卫健委公布了温州市2022年提供安宁疗护服务的医疗机构名单，总计35家，患者可以选择住院或居家服务。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基层能够提供安宁疗护的医疗机构还在增加。我们计划在年内再次公布一批，更好地满足肿瘤终末期患者和家属的安宁疗护服务需求，提升死亡质量，努力服务好生命的最后一环。”温州市卫健委老龄健康处负责人介绍，温州市于2019年入选全国第二批安宁疗护试点地区，我市安宁疗护工作实现了从无到有的突破。比如，制定了全省第一个财政补助政策、第一个基层医疗机构安宁疗护绩效工资的奖励突破、确定了安宁疗护服务科室的准入条件，也建立了市级安宁疗护培训基地并开展了两轮的培训工作等等。温州市中心医院双屿院区作为试点单位和温州市安宁疗护培训基地，也具备了一定的技术储备。

目前，安宁疗护服务还处于起步和试点阶段，其生存和推广仍有难点、堵点，有自身技术发展的不足，有运营环境的欠缺，有社会人文方面的普及教育不足等等。比如，医护人员长期以来坚持的是“生命至上、救死扶伤”的积极治疗理念，而安宁疗护服务的是面对死亡的病人，没有一个能够病愈出院的，这也导致了安宁疗护在医务人员中的接受程度不高，人才培养十分受限。

面对困难和挑战，为了推动安宁疗护的发展、提升服务质量，温州市卫健委将联合相关部门加大探索力度。同时，也努力发动社会各界共同参与，让更多生命尽头的患者获得安宁疗护服务，能够舒适、安祥、有尊严的离去。

附：温州市35家安宁疗护服务机构名单

温都记者 黄敏 张晓

编辑  王晓秋

责编  王金杰

审核  黄小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