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不经意间想起逝去的亲友

2022-04-20 13:58  阅读数:78237

正如《寻梦环游记》里所说,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记得你,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但在人们惯常的语境里,很多人还是会忌讳谈论死亡。但死亡教育是生命教育的一部分,只有认识了“死”,才能更好地“生”。清明节是适合谈论生死的节日,同样也是一个感恩追思的时节,这是一个思念成殇的时刻,这是一个让人深刻理解生与死意义的日子。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编辑约了几篇追

思的文章,有缅怀逝去亲人的、有怀念授业解惑的师长的、还有追思故友的。借这些文章,一起思念曾经出现在我们生命中的人。当你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回想起逝去的亲朋好友,也许,Ta会在另一个世界护佑着你。




奶奶是我的依靠 我是奶奶的“小拐杖”


我家的楼梯间里,住着一根拐杖。它在这里住十二年了,从来没人去动过它,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然后接受自己被丢弃的命运。那是我奶奶的拐杖,她从来不用。我记得小时候第一次看见奶奶上楼的情景。她用左手搭着楼梯扶手,倾斜身子,像是要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左手上似的。重力的倾斜会让右脚微微抬起,用腰部发力将右脚甩上台阶。之后半跳跃着把左脚抬上去。左右脚都站在同一阶上时,再重复循环这些动作。每每她独自到楼上之后,她会重重地坐在床上,在床上陷下去,像一个泄气的皮球。短暂休息后,奶奶会很开心,站在窗边,大声地喊她的姐妹,唠两句家常。奶奶是倒着下楼梯的。她的身体紧紧地靠着扶梯,左手扶着扶手,把身体的重量侧压在扶手上,微抬的右脚被力的作用顺带落下台阶。再稍微转动一下重心,让右腿受些力,左腿才能安然落地。我不太喜欢看她下楼的步伐,说不出缘由。但那时,她还是开心的。有时候,我也会成为奶奶的“小拐杖”。很多次,我刚刚放学回来,奶奶远

远地叫住我。我蹦蹦跶跶地跑过去,接过奶奶买的糕点。她说,你边吃我们边走,慢慢走,让我扶着你。在零食的“贿赂”下,我就会乖乖听话,当根“小拐杖”。奶奶让我走在她的左边,把手用力

地压在我的肩上,慢慢地挪动她的腿。不耐烦的时候,我常会突然跑开,吓得奶奶失去平衡,靠在路边的墙上。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真的是个很烦人的小孩。当我愈发长大,她的身体则每况愈

下,直到连吃饭、走路都成了问题。奶奶原本也不用这么辛苦地生活,十二年前被人推倒引发中风偏瘫的意外产生的影响一直持续。直到一个月前,她离开了这片生活很久的世界。很久以前,我曾问过她,为什么不用拐杖。她说不习惯。很久以前,她也问过我,愿不愿意当她的“小拐杖”陪她去买菜。我说不愿意。我们的拒绝可能来源于同一个理由,她爱体面,终了的遗愿是想要体面地离开,漂漂亮亮地走下去。我答应她了,把拐杖丢掉了,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回忆那段跟读英语的时光 感恩授业解惑的师长


清明将至,追思绵绵。今年是周任辛老师的百年诞辰,春日的阳光静静地洒落在我电脑上,周老师清瘦的脸庞、矍铄的眼神又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音容笑貌宛若重现,周老师影响我最深的地方就是淡泊名利、安于清贫,他在温州义务开班教授英语长达20余载,不收学费,为温州培养了数以千计的英语人才,而他自己就在卧室兼书房的陋室里默默耕耘。1993年,我有幸经虞争鸣大哥(现在的仁心公益会长,同学们都亲切地称他为虞兄)介绍加入了周老师的英语培训班,每周一个晚上坚持去听课,周老师用英语上课,还时不时用英语提问,同学们都对答如流。那时的我,买了一本厚厚的英汉词典,每次上课都找个角落的位置,生怕老师提问叫到我。记得有一次上课,老师问大家: “吵闹的”可以用哪个单词表达?有同学回答clamorous,也有同学回答furious,我突然蹦出一个词:turbulent, “金晓飞,好样的!”周老师当场表扬了我,我顿时脸红到耳根,原来周老师知道我名字,心里感觉特别暖。

周老师在上正课前,常常会问一些人生的问题,我清晰地记得他有一次问:你认为最美的人生是什么?邻座李浩然同学脱口而出“work hard!”,赢得了大家的掌声,正是这样既学习英语知识,又提高人生认识的课让我受益匪浅。回忆那段跟读英语的时光简单而充实,我变得越来越开朗,心境澄净如洗。虽然我英语学习没出成绩,也没一直坚持下去,所幸在和同学们分别十几年后又重新相遇,加入了由同学们为纪念老师而成立的仁心公益组织。谢谢周老师!那两年多的岁月,是我青春的救赎,怀念老师,他的精神一直影响我,大爱无言!我相信,万丈光芒,终会有一束光闪耀在你的心上,日积月累的改变,才能如行云流水般酣畅。 


探讨脉诊和琴弦两者关系 却错失性情相投的故人


三周前,队长去世了。队长是一名中医,十多年前我们有一群小伙伴常在一起玩,我们都叫他队长。去世前三天,队长自己要求出院,我和四绝想去看他,并想借机建议他找个山清水秀的清静之地休养。队长通过他的弟子拒绝了,让我们过几天再联系。那时候,我们的心里都还存着一丝希望,然而这最终属于我们的幻想。队长在植树节这天走了。恍惚中,许多微妙的情绪涌上心头,记忆慢慢清晰。队长是个有真性情的人,和他交往十多年,无疑是快乐的。去年冬至前后的那次见面,是我们最后一次。那段时间,我想深入了解琴弦和人体是如何共振的,于是先在微信里问他脉象方面的事情,特别是弦脉。队长在微信里详细地把自己多年诊脉的心得化作文字发给我。我半懂不懂的,却也没有细问。过了三四天,他特地来看我,此前因为他的深居浅出,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我们在阳光里喝了一个下午的茶,聊着世风日下的中医现状,队长偶发无处着力之感。他说过些日子再来找我练琴,同时也回应了我有机会来慢縵堂讲讲中医常识的建议。记得大约12年前,队长为了诊脉的手感,曾经特地找我了解古琴,并学过几个指法。世事轮回,等我回过头来想了解脉诊和琴弦的关系的时候,他却永远地离去了。

早年间,当时为了调理身体,在朋友的介绍下,我前往划龙桥路队长的诊所专程拜访,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从此,我的人生拐了个弯。曾经有一位师长说,人的一生一定要有一位医生朋友。但和队长交往并不完全因为他的医术。因为性情相投,队长身边聚集着很多高人,有小资哥、叶老、王姐姐、唐三、好芳芳等,我们一起喝酒吹牛,一起学会放下。送别队长时,叶老说队长英年早逝,但让人欣慰的是,队长带出了五位好弟子,薪火有了传承,从此再无遗憾。子曰,朝闻道夕死足矣。队长安息吧!


小毛 东嘉 金晓飞  冰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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