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做官至礼部尚书，日本弘法开创佛源派……最早一批定居海外的温州人了不起

背靠大山面朝大海，赋予了温州人既有大山般的沉稳与坚韧，又有大海般的开阔与豪情。

千百年来，在与大海的搏击中，造就了温州人敢于冒险、敢于拼搏。早在唐代就有一批温州人出海从事贸易、弘扬佛法、出使外邦。

那么，温州第一位有史可考的海外华侨是谁？温州最早一批海外定居者给当地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

今天，就来聊一聊这些旅居海外并在东亚文化交流中扮演重要角色的温州人。

温州商人

高丽做官至礼部尚书

元贞二年（1296），温州人周达观随使团赴真腊，回国后将所见所闻写进《真腊风土记》，再现古国风情风貌。

▲《真腊风土记》左：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中：国家图书馆印本；右：法国译本

“唐人之为水手者，利其国中不著衣裳，且米粮易求，妇女易得，屋室易办，器用易足，买卖易为，往往皆逃逸于彼。”可见当时来真腊谋生的华人真不少。周达观还在真腊碰到了温州商人薛氏，“余乡人薛氏，居番三十五年矣。”

比薛氏更早的第一代华侨可追溯到北宋。

“一片繁华海上头，从来唤做小杭州。”北宋时期，温州商品经济繁荣，海外贸易往来密切。

▲早在唐代就有温州人出海从事贸易

北宋咸平元年（998），温州人周伫随商船到达高丽。颇具才华的周伫结识了当时高丽的翰林学士蔡忠顺，并被举荐给高丽朝廷，得到重用。

“留之，初授礼宾省主簿。不数月，除拾遗，遂掌制诰。”（《高丽史》）

周伫熟知中国礼仪制度，长期为高丽国王草拟制诰，当时高丽的外交文书大多出自他手。其中高丽致北宋的外交文书不仅文采出众，且措辞相当得体，堪称古代外交文书中的上乘之作。作为一个由宋室入高丽的“投化人”，周伫的身份或许有些尴尬。在处理外交问题时，他既不妄自菲薄，也不失对宋朝的友好示意，称赞宋朝廷：“盖世之功高三代，动天之德振九汯”。

周伫移居时期，正是高丽内忧外患之际。

据《高丽史·显宗世家》记载，“契丹主入京城，焚烧大庙，宫阙民屋皆尽。是日王次广州。丁丑，扈从诸臣闻拱辰等被执，皆惊惧散走，惟侍郎忠肃张延佑、蔡忠顺、周伫、柳 宗、金应仁不去。”在许多人都选择离散或叛逃时，周伫以一个外来“投化人”的身份，选择跟从显宗，他在危难之中表现出来的忠勇果敢深受显宗感动。

▲《高丽史·显宗世家》

以诚待人，人亦以诚待之；以诚感人者，人亦诚而应。

此后，周伫开启了他的晋升之路，周伫被提拔为礼部侍郎。后历任内舍人、秘书监、右常侍，擢翰林学士承旨、崇文辅国功臣、左散骑常侍、上柱国、海南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显宗十三年（1022），周伫升为礼部尚书，是当时有史以来华人在海外参政获得的最高职位。

纵观他的一生，在动乱时期，他所展示出的睿智和忠诚得到了高丽王朝的长期肯定；在和平时期，他积极参与高丽的国史编修、改定科举、睦邻宋丽关系等一系列活动，丰富和发展了高丽本国的文教事业，亦成为中韩两国历史上人员友好互动的明证与典型。

隋文帝曾说：“欲求名，一卷史书足矣。”而这位温州人便在高丽朝正史《高丽史》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温籍高僧

创立日本禅宗佛源派

南宋时期，日本和中国的佛教文化交流极为频繁，据日本学者木宫泰彦研究：日本入宋僧就多达109人。

▲日本元觉寺大休坐像

南宋咸淳五年（1269）夏，55岁的温籍高僧大休正念乘坐在日宋人（日本称为博多纲首）所经营的海船，到达日本博多（福冈），在圣福寺稍作休整，途经京都，最终抵达日本镰仓。此后，他再也没有离开这片土地，直到圆寂。

大休正念（1215—1289），出生于今温州城区，师事石溪心月，宋咸淳五年（1269）东渡日本，专倡禅宗临济宗禅风，创佛源派，也称大休派，为镰仓禅宗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谥号“佛源禅师”，有《正念大休禅师语录》两卷行世。

▲日本京都大学藏《大休和尚法语》抄本

▲大休正念手迹

大休正念在日传禅二十年，所住持的各大寺院中有建长寺、圆觉寺、寿福寺，分别被列为“镰仓五山”前三名，并创建大庆寺，还将大宋文化如刊印技术、茶文化、建筑样式输入日本，给日本列岛带来了一股新风。

诗中有茶，茶中有禅，三者相通。宋代，许多寺院形成了一套独特的茶道仪式，最有名的当推南宋杭州径山寺。

径山寺茶宴，包括了张茶榜、击茶鼓、恭请入堂、上香礼佛、煎汤点茶、行盏分茶、说偈吃茶、谢茶退堂等10多道仪式程序，宾主或师徒之间用“参话头”的形式问答交谈，机锋偈语，慧光灵现，是中国禅茶文化的经典样式。而将径山寺茶宴移入日本的是径山寺僧无学祖元、大休正念。

▲日本大庆寺山门

大休正念被认为是日本中世纪禅宗史、中日文化交流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留下的6件墨迹被日本政府指定为重要文化财（日本文化遗产），目前镰仓的净智寺、大庆寺等地还供奉着大休正念的坐像。

温籍华裔

日本最早的英语教育家

江户时代，日本“锁国”，中日之间的海外贸易受到限制，中国商船只许在长崎进行贸易活动。

▲“金得泰”号船入长崎

而同时期的中国正在经历改朝换代，社会动乱不安。据《长崎县志》记载：“明万历崇祯年间，中土兵乱大作，人民逼于困阨，多携仆从数辈，前来长崎，以避危难，此种人民，与一般商人迥不相侔 。”明末清初，不少中国人举家迁日，移居到长崎生活。

在江户幕府时期，伴随着中日贸易的日益繁盛，产生了一种叫做“唐通事”的职业。他们主要在长崎从事中日贸易之间的翻译。最初的唐通事大多是移居到日本的中国人，他们的唐通事职务还可以世袭给子孙后代。

最早习得英语、成就最显赫的当属华人后裔何礼之（1840—1923）。他出生于唐通事世家，是温州永嘉人何海庵的第九代孙。明朝末年，何海庵与兄弟何存赤同渡长崎，从事唐通事的工作，娶日女子为妻，成为住宅唐人，拿到了日本的“绿卡”，享有永久居住权。

何礼之生于日本长崎，他的母亲也出身于长崎唐通事。何礼之从小聪慧过人，在15岁就完成了中文翻译学习，18岁担任唐小通事。

他是日本幕末和明治初期最早习得英语的英才之一，是日本早期著名的英语教育家。早在15岁就能拿着《华英·英华字典》自学英语。他与游龙彦三郎、彭城大次郎、太田源三郎和平井义十郎等四位唐通事，跟随英国货船华人船员学习英语，之后便走上了英语教育之路，成为日本最早的英语教育家。1869年何礼之成为大阪府立语学校校长，其间也在家里举办过英语私塾。

1871年12月，日本明治维新政府派遣了规模庞大的使节团，游历欧美12国，历时近两年。何礼之担任全权大使的一等书记官，1872 年使节团在美国滞留期间，何礼之负责使节团翻译实务，同时开始着手翻译孟德斯鸠的《法之精神》，对后来的西学传入以及自由民权运动产生了很大影响。

1884年12月，何礼之被推举为元老院议官，1891年12月，荣升为贵族院敕选议员，是二战前获得此荣誉的唯一的华裔。

人们常说，“地球上有鸟飞不到的地方，但没有温州人到不了的地方”。千百年来，一代代温州人为了更好地生存和发展，闯荡异国他乡，书写了一部可歌可泣的温州人海外奋斗史。

如今共有68.8万温籍侨胞，34.4万归侨侨眷，350个温籍侨团分布在全球131个国家和地区，齐力向世界讲好中国故事，发出温州声音。

编辑 | 连佳佳 刘曦

校对 | 郑凌

本文内容来源于

《温州与海上丝绸之路》金柏东 金丹霞

《周伫移居高丽考》 徐华炳 刘凯奇

《幕末至明治初唐通事对日本外交翻译的贡献》 李斗石 王慧杰

《中日文化交流的重要人物 ——寻觅大休正念的雕像》 孙孺

《南宋温籍高僧大休正念创立日本禅宗佛源派》    潘猛补